蘋果產(chǎn)品組成的喬布斯頭像—Charis Tsevis
從偏執(zhí)于細節(jié)，到軟件、硬件全盤掌控
一千個果粉眼里有一千個喬布斯。但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他的精神遺產(chǎn)的話，我想這個詞應該是，細節(jié)，細節(jié)，細節(jié)。
他令人色變的控制欲也多源自于對于細節(jié)的考究到了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狀態(tài)。喬布斯會因為散熱風扇噪音過大、主板設計不精致、OS X滾動條、金屬涂層、螺絲釘?shù)那€而抓狂。這種偏執(zhí)，你也可以從包括蘋果首席設計官喬納森·伊夫(Jonathan Ive)、UI設計副總裁Alan Dye的采訪資料中找到映射。
近日，喬納森在參加《紐約客》TechFest大會時被問到是如何找到設計靈感的，他的回答和往常一樣，細節(jié)，“總有這樣那樣的產(chǎn)品讓人抓狂”，比如糟糕而又粗糙的手機，這也是當初設計iPhone的緣由。所有這些都最終內化為了蘋果的基因，由內而外、自上而下驅動著這個巨無霸繼續(xù)前行。
偏執(zhí)于細節(jié)，與軟件、硬件全盤掌控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對細節(jié)的精益求精，直接決定了喬布斯和蘋果不會愿意將軟件和硬件中的任何一項交由別人代勞。這便是喬布斯始終堅持的另一個理念，也是他的另一項遺產(chǎn)——軟硬件一體。
在以往十數(shù)年、數(shù)十年的時間里，軟硬件全盤掌控令蘋果背上了封閉的“罵名”，越獄一度成了黑客間的軍備競賽。而數(shù)字世界到底應該封閉還是開放至今沒有定論。但不容置疑的是，在其涉足的幾乎每一個品類里，從iPhone、MacBook、iPad，到AirPods、Apple Watch，蘋果都是皇冠上的明珠一般的存在。
這個星球上最好的手機——iPhone。
這個星球上最好的筆電——MacBook。
這個星球上最好的一體機——iMac。
這個星球上最好的平板電腦——iPad。
早在1980年，也就是蘋果成立后的第四年，喬布斯在一次演講中闡述了他的軟硬件一體的理念：
軟件與硬件的融合日漸深入……昨天的軟件很可能就會變成今天的硬件。這兩樣東西正在融合。兩者的界限越來越模糊。這就要求你有足夠的洞察力，預判科技走向，又能腳踏實地，抓住消費者的需求，并最終將兩者合二為一。
如今，你能從越來越多的科技巨頭中發(fā)現(xiàn)和蘋果類似的理念，它們同時涉足軟件開發(fā)和硬件制造，它們不再局限于原有的一畝三分地，到生產(chǎn)車間去，從零到一去設計、生產(chǎn)和制造硬件產(chǎn)品。Get hands dirty.
而這樣的公司往往都很酷。比如做出Pixel 2、Pixelbook、Buds無線耳機和Home Max音箱的Google，比如Surface變形本、筆記本、一體機玩得有模有樣的微軟。
五年時間，成就一個Surface帝國
微軟在硬件上的投入相比很多人已經(jīng)不陌生了。近幾年，Surface精品頻出，甚至達到了每出一款便成為該品類標桿產(chǎn)品的地步。
比如Surface Pro，是當下最好的Windows二合一產(chǎn)品，引來諸多OEM品牌爭相效仿。
比如Surface Studio，最好的Windows一體機，精密的零重力鉸鏈讓你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松控制碩大的27英寸屏幕。
比如Surface Laptop，最好的Windows筆記本，單手開合筆記本電腦且阻尼均勻一致不再是MacBook的專利。
Surface業(yè)務的掌門人Panos Panay也是一個細節(jié)控，他不能容忍裸露的螺絲，不能接受屏幕四周的橡膠圈。此前在接受PingWest品玩采訪時，他有過很多類似的表達，“產(chǎn)品是一個人的映射，映射著它的設計者。每一個細節(jié)都值得深究，每一個細節(jié)都需要精心打磨?！?/p>
在以往，這種情緒豐沛的表達你只有在喬布斯、喬納森的一些采訪中才能體會得到。
拋開這些Surface明星產(chǎn)品和明星人物，被吐槽了十余年的廢柴Windows觸控板之所以在近兩年進步飛快，是因為微軟到了Windows 10時代拿出了標準化的Precision Touchpads(精密觸控板)技術，深入到驅動層面去做軟硬件的優(yōu)化。
這項技術首先被應用在了Surface Pro 4的Type Cover和Surface Book上，后續(xù)又開放給了戴爾XPS等產(chǎn)品。到了最新的Surface Laptop上，觸控板的體驗又提升了一個等級。
此外微軟近年來在軟件體驗上的進步也受益于不同業(yè)務部門間的協(xié)作。微軟負責OneNote、Wunderlist和教育業(yè)務的全球副總裁Eran Megiddo表示：
微軟只是在PC層面上與硬件合作廠商進行溝通。而現(xiàn)在有了Surface以后，負責硬件和軟件的同事會在一起進行交流，進行軟硬件結合，這是以前沒有過的經(jīng)歷。
當然，微軟不只有Surface。它還有更前沿的HoloLens，還有游戲機業(yè)務。無論是外界還是內部，偶有不利于硬件業(yè)務主要是Surface的言論傳出，但對于和微軟產(chǎn)生交集的年輕用戶來說，Surface承擔了不少形象大使的角色。
遺憾之處在于，微軟已經(jīng)距離人類最親密的計算設備——手機，越來越遠了。
Google Pixel 2、Pixelbook等諸多硬件產(chǎn)品。圖片來自The Verge。
正在起步的 Google Pixel
跟蘋果、微軟比起來，Google的硬件功底可能是最弱的一個。它也是目的最明確的一個。
Google CEO Sundar Pichai的回答簡單直接，他甚至在憧憬一個從AI出發(fā)去定義硬件的時代：
如果不能將AI和硬件融會貫通，在未來的計算時代，你會寸步難行。
上半年的I/O 2017上，Google把自己的每一個比特都變成AI。到了下半年，伴隨著Pixel 2、Pixelbook、Home Max、Pixel Buds等一系列硬件的亮相，它又把AI裝進了每一款硬件產(chǎn)品之中。
當AI演變成為一項基礎的系統(tǒng)級功能和服務時，Google做硬件也就成了一種自然而然地行為，也唯有如此才能發(fā)揮出其軟件工程、人工智能團隊的強大實力。
上一代Pixel手機的部分原型設計。圖片來自CNET。
Google在硬件制造上有兩次大動作。其一是以126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后又賣出，其中多數(shù)交了學費。其二是今年收編2000余名HTC工程師等研發(fā)人員，就是要提升硬件研發(fā)實力。
而其實搜索巨頭很早就證明了自己在硬件上的品位和設計能力。
Nexus 4上操作流暢，且成片率頗高的球形照片拍攝可以看作是一個小的例證。不過除了Google參與的Nexus、Pixel等硬件產(chǎn)品，這種當時流暢得不像Android的體驗只存在于它開發(fā)的Camera app客戶端中。
在大眾媒體里銷聲匿跡的Google Glass也是其得意之作。即便這款產(chǎn)品因為基礎功能和使用場景的局限沒能走出溫室，我們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從工業(yè)設計和功能實現(xiàn)上，它都是同品類中迄今為止最好的產(chǎn)品，并且依舊應用在商用領域。
在消費電子尤其是手機產(chǎn)品的設計上，Google一時半會兒可能還不能媲美蘋果，但至少它散發(fā)出來的是一種清新脫俗，沒有一些所謂互聯(lián)網(wǎng)手機品牌的陋習，也沒有電信設備制造商的龍鐘老態(tài)。Pixel 2 XL熊貓機電源鍵上的那一抹橙色，簡直就是神來之筆。作為一個初學者來說，Google到目前為止做得都還不錯。
對硬件越來越認真的同時，它也有自己的野心。Pichai以及Google硬件業(yè)務主管、高級副總裁Rick Osterloh在接受The Verge采訪時吐露了心聲：
我們不只是想做個小而美的存在，我們希望五年內，硬件產(chǎn)品能夠獲得一個足夠高的出貨量。
蘋果，依舊是一個標桿
更多時候，喬布斯衣缽的正統(tǒng)傳人是他一手創(chuàng)立的蘋果。歷史原因，加上設計理念、供應鏈管理上的差距，其他兩個科技巨頭在軟硬件融合上的造詣還達不到蘋果的高度。
有兩個事例比較能說明這一點。
其一是MacBook觸控板上的Force Touch、iPhone上的3D Touch和Apple Watch上的Taptic Engine。
雖然原理和實現(xiàn)方式上有一定的差異，但一個共通的特點是，當你觸發(fā)操作時，你很難一下子分清楚，起作用的到底是軟件，還是硬件。
蘋果在iPhone 6s上首次引入3D Touch。圖片來自：Hao Ying。
從3D Touch出發(fā)，我們可以做一個瘋狂一點的設想，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可以模擬按壓Home鍵，甚至能模擬快門，給出以假亂真的震動反饋。如果把觸摸屏看作一個xy平面的話，很多人熟悉的是3D Touch縱向維度的操作，也就是z軸，不需要抬起手指就能查看更多選項。而模擬Home鍵、快門則是在彌合虛擬世界和物理世界的界限，將來模擬音量 +- 控制、電源按鍵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又是軟件硬件全部一手掌控后的另一重境界。
迄今為止，MacBook上的觸控板依舊是最好的。而在以往很長一段時間里，對比Mac觸控板后，再用回Windows PC，你能想到的只有生澀的手感，和極其令人抓狂的體驗。微軟正在彌合其中的差距。
硬件底層開發(fā)設計匹配系統(tǒng)功能，iPhone的運算能力始終領先同時代的Android手機半個身位以上。這也使得iPhone成為玩王者榮耀最流暢的手機。(雖然最新的iOS 11頻繁掉鏈子……)
OPPO與索尼聯(lián)合開發(fā)了IMX398圖像傳感器，同時滿足高像素和雙像素對焦的要求。圖片來自：Hao Ying。
其他消費電子品牌的突飛猛進，也往往與它們在某一項或者某幾項由內而外的軟硬件提升有關。此時你也能從它們身上嗅到一絲絲的酷勁兒。
OPPO已經(jīng)開始直接與索尼協(xié)同研發(fā)了圖像傳感器IMX398。它所覬覦的正是同時掌控軟硬件設計生產(chǎn)的化學反應，公版組件已難滿足它對相機和用戶拍照體驗的定義。
vivo在手機HiFi上無人能敵，不可忽視的一個原因是，它很早就開始深入到音頻研究且有持續(xù)投入的，添加獨立放大器、解碼芯片，后來直接與上游供應商美國ESS定制音頻芯片。
國產(chǎn)手機中的老大哥華為則選擇了一條更難走的路，研發(fā)SoC，其間的波折甚至已經(jīng)無法用軟硬件一體、端到端的控制這種淺顯的詞匯來形容了……
再舉一個反面例子，說出來索粉可能會不太高興。
索尼一直是全球最大的圖像傳感器供應商，包括iPhone、S8、Pixel之類的拍照出類拔萃的手機都要仰仗來自索尼的，那個只有指甲蓋一半小小的傳感器，可為什么索尼移動做出來的手機一直拍照平平，甘愿做了這么多年活雷鋒，這還是在索尼半導體特事特辦，保證自家品牌所用器件有一到兩年的獨占期，甚至不再外供的前提下……
其實索尼有著很多很多的獨門秘笈，它在無反相機、專業(yè)攝像機上可是應用了不少剛從實驗室里商業(yè)化的黑科技。
Hardware is the new sexy
回看科技公司不算太長的歷史，如今的Google、微軟和當年蘋果開發(fā)iPhone時有些類似，它們沒有沉重的思想和歷史包袱。
如果蘋果像當時的諾基亞、摩托羅拉一樣，大量用卡扣做固定，給耳機孔加上防塵塞，設計個掛繩孔，可拆卸電池，再加上T9鍵盤，恐怕蘋果就不會成為蘋果，而是另外一個諾基亞了。
我們從微軟、Google現(xiàn)今的產(chǎn)品上也看到了這部分特質，它們不太理會現(xiàn)有的設計制造經(jīng)驗，不會墨守成規(guī)。
設計Pixelbook，Google可以大膽去做玻璃和金屬的拼接、撞色，市面上目之所及要么是沉悶單調的黑、灰、白，要么是緊跟著蘋果，亦步亦趨。
設計Surface Laptop，Panos Pany和他的團隊可以大膽嘗試用觸感和質感兼具的Alcantara做鍵盤材料，還優(yōu)化生產(chǎn)制程，以激光精確雕刻出按鍵輪廓。
同時也因為硬件，微軟和Google正變得越來越性感。當然我們不能輕率地把這種品牌形象、品牌氣質上的轉變歸因于單一因素，此時，你不能再把軟件和硬件區(qū)別對待。集合了設計理念、軟件工程乃至社會責任的硬件產(chǎn)品，是一個公司一個品牌與外界發(fā)生關系的最直接的載體，這款產(chǎn)品是實實在在的，是真實可感的，容不得半點虛假，也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偷工減料。
可以這么直觀地去理解，當你看到一款產(chǎn)品由內到外全部出自一人之手時，似乎就可以隨之腦補出一幅每一條紋路，每一道棱線被精雕細琢的畫面。它的用心會讓你由衷地去贊嘆。你目之所及，是一款產(chǎn)品的全部，每一個細節(jié)都至關重要，并不會因為它是一個圖標按鈕，或是一個開孔而有所差別。我知道，因為一些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風氣，這種畫面或者是與之相關的任何詞匯都已變成貶義。
但就像我們常提起的關于喬布斯的軼事，和喬布斯一樣在意籬笆背面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關注產(chǎn)品內部構造，也不愿意看到自家的軟件產(chǎn)品運行在丑陋的硬件上。
這是一件好事，意味著我們將有幸見證三巨頭在一個更高維度上的較量。
